作為第十六屆亞洲電影大奬的評審主席,張藝謀導演早前亦分享了自身對電影創作的看法,以及對亞洲電影作品於世界舞台上發揚光大的觀望與期盼。詳細對答內容如下:
亞:亞洲電影大獎學院 | 張:張藝謀
創作可以是自身對文化和故事的詮釋 亦重視「發現」其他人的劇本加以創作
亞:您在乘坐長途飛機的時候會怎麼打發時間?您會選擇看電影還是看書?
張:看電影。我會把飛機上那些電影快速瀏覽一遍,然後挑一兩部看。
亞:您還未上映的電影《堅如磐石》又是一個您之前沒有嘗試過的題材。還有什麼故事領域是您想拍但還沒有拍的呢?
張:生活中有太多的故事可以拍成電影。用一句中國的老話:「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一將」,就是劇本。能不能得到一個好劇本於我最關鍵,我是那種職業導演的類型,不一定自編自導,更願意去發現。能發現一個好劇本,又能到你手裡,那就太好了!長期以來,我都奉行這種「發現」原則,這種隨機性很可貴,它讓你保持新鮮感。我常被問「還有什麼想拍的?」,我很難回答,因為你不知道有沒有運氣能到手一個好劇本——現在,好劇本太少了!
亞:即使是在付出巨大精力指導冬奧會開閉幕式的情況下,您還能在近幾年保持著一年一部電影的出產效率,十分令人敬佩。請問對於您來說,您創作的發動機是什麼呢?
張:當然是對電影的熱愛,你愛做這件事,就不怕苦不怕累。
兩岸三地電影的合作空間存在變數 亞洲電影於國際間逐漸崛起值得鼓舞
亞:您主演的《秦俑》是香港和大陸在電影上合作的先驅。三十年過去,您認為兩岸三地電影的合作方式有什麼變化?
張:兩岸三地的電影合作,幾十年來越來越密切,也有很多佳作。但這幾年,外部環境發生了很多變化,三地合作的好作品少了。
亞:近幾年亞洲的影視作品,包括《Drive My Car》,《上流寄生族》等,都在國際上取得了很不錯的成績,您對這個趨勢有什麼看法?
張:這幾年的亞洲影視作品,確實成績斐然,在國際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令人振奮。我希望這種勢頭能保持下去,讓世界看到亞洲力量。
亞:您見證了幾十年來中國電影的商業化,您認為在這樣資本主導的製作過程當中,導演的角色有式微嗎?
張:在商業化中,導演對一部電影的主導,很難簡單回答,因人而異,因條件而異。但凡當過導演的都知道,沒有百分百的自由,在某一方面,你總會有妥協,有忍讓,有遷就 —— 所以我常說,拍電影就是一個面對困難、克服困難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你能保持多少自我?得看運氣,得看時機,得看條件。導演都是很自我的人,誰都想做一個隨心所欲的導演,誰能做到?反正我做不到。
擔任評審主席選出更具代表性作品 奠定亞洲獨特文化電影於世界舞台的地位
亞:作為此次的評審團主席,您認為亞洲電影大獎對推動亞洲電影文化有什麼意義?
張:我希望盡量做好自己的工作,評選出有代表性的亞洲電影作品。我認為「亞洲電影大獎」的設立,對推動亞洲電影文化有非常積極的意義,告訴世界:我們在這裡。
亞:您的許多作品都有濃厚的與故土的連接。您認為對中國電影,廣至亞洲電影來說,我們獨特的文化為我們的電影題材帶來了什麼靈感呢?
張:任何導演,他的創作靈感均源於自身的文化,土地和人民永遠是創作的源泉。我們亞洲文化雖然種類繁多,但我覺得有一種共同性,就像亞洲人一看就是亞洲人,雖然民族背景不同,但這就是亞洲人!就是有那麼一種亞洲人獨特的韻味!這種韻味就是我們的亞洲文化,它從古到今孕育了我們。
於電影文化中,中國傳統文化特色是值得傳承的
亞:您常說中國的家國情懷是文化中無法捨棄的一部分,您認為這樣一種帶著集體主義烙印的情懷對藝術創作來說更多的是一種負擔呢?還是動力?
張:中國人的家國情懷,是幾千年的歷史和傳統,記得年輕時候讀「唐詩宋詞」,常常被那些詩句感動得一塌糊塗。這未必是一種簡單的「集體主義烙印」,而是文化。我生在中國,在中國文化的熏陶中長大,我深知這種「家國情懷」未見得如外人看得那樣簡單——那是在血液中的一種文化傳承,這種傳承有幾千年了。
亞:您曾說《長城》可能是用電影講述中國故事在全世界範圍內走得最遠的一次, 七年過去,您認為中國電影走得更遠了嗎?
張:用過去常說的一句話來形容: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亞:您認為對於中國電影來說,最重要的需要傳承下去的東西是什麼呢?
張:是我們的文化,我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