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篤之
以聲音感知空間
日期：2025年3月15日
地點：西九文化區戲曲中心茶館劇場
嘉賓：杜篤之
主持：褚明仁
由亞洲電影大獎學院主辦，並獲文創產業發展處及電影發展基金資助的大師班系列，於第18屆亞洲電影大獎頒獎典禮前夕於香港順利舉行。康城影展技術大獎得主、台灣音效大師杜篤之首次於香港主持大師班，並由TFAI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董事長褚明仁擔任主持。現場吸引了包括香港著名美術指導文念中、著名導演許鞍華、演員李康生等影壇人物，以及眾多電影愛好者和專業人士參與。杜篤之是華語電影界的音效設計大師，曾六度入圍亞洲電影大獎並獲得三座大獎，今年再下一城，憑藉《默視錄》榮獲第18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音響。除了在亞洲電影大獎的卓越表現，杜篤之還曾44次入圍金馬獎，並獲得13座最佳音效獎，是金馬獎音效設計領域的重要人物。
在這場大師班中，杜篤之回顧了自己在多部經典影片中的音效設計經歷，並播放了《大佛普拉斯》、《默視錄》以及《老狐狸》等影片中的片段，向觀眾展示了如何利用聲音為電影增添情感深度。他強調，聲音不僅僅是影片的背景音，它能夠強化角色的內心世界，塑造氣氛，是推動劇情發展的一個不可或缺的元素。
在講解《大佛普拉斯》中的音效設計時，杜篤之回憶了一個特別的洗車場場景。他提到：「這個場景發生在半夜，洗車場是一個很普通的地方，當時只有一個人，突然間，一個不速之客闖入，這個人是他最不想見，也是對他來說最具威脅的人。」原本的敲門聲並不那麼具威脅感，杜篤之回顧道：「我們換了一扇鐵門，這扇空鐵門的框框會震動，這樣讓敲門聲變得更加有威脅。」
隨著音效設計的深入，杜篤之進一步調整了這些細節。他表示：「這樣的改變還不夠，還需要加入其他音效來強化真實感。」例如，他提到，洗車場通常會有一個巨大的抽風機，發出像烘東西一樣的聲音，加上低頻的轟隆聲，這樣的音效不僅能增強場景的氛圍，也能悄悄地對觀眾產生心理壓力。他強調，低頻音效能讓觀眾與角色的情緒波動產生共鳴，進一步增加場景的緊張感。
杜篤之亦提到人類聽覺的靈敏性，他指出：「我們人類的聽覺其實非常靈敏，能夠根據聲音判斷出物體的速度、重量，甚至是物體的大小。」他解釋：「我們看到那個東西都不知道它是什麼，但當我們聽到它的聲音後，我們就能確定它是什麼，並且能夠感知它的速度、質量，甚至它的重量。」
在創作《大佛普拉斯》中佛像的音效時，杜篤之面臨了一個挑戰。他回憶：「我們不太可能找到一個實際的大佛像來錄製聲音，所以我們選擇了汽油桶來模擬這種效果。我們用汽油桶敲擊並放慢錄音，這樣就能模擬出像大佛一樣低沉、沉重的聲音。」
他還用自己獲得本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音響的電影《默視錄》進行示範。在其中一場經典戲份中，男主角回憶女兒失蹤的那天。他說：「那一天，他回憶女兒失蹤的情境，我們跟隨他的口白進入回憶。這個過程非常有電影感，聲音能夠帶出特寫和遠景之間的情感層次，引導觀眾進入角色的內心世界。」此外，他提到：「在混音的過程中，我們發現當現場的聲音結束得比較晚時，我們順著角色的特寫，將聲音慢慢拿掉，這樣觀眾就會進入角色的想像，深入地體會角色的心理狀態。」他表示：「這樣的音效調整不僅豐富了角色的表演，還讓整個場景更加立體。當角色講述過去的事情時，聲音回到現實的瞬間，可以清楚顯示角色心理的變化。如果沒有這樣的處理，演員的表現可能會顯得比較平淡，但這些音效調整則使表演更加深刻。」
杜篤之談到現今錄音技術的進步，表示這些新工具和技術「基本上是為我服務的，它們讓我能更容易實現我的創作理念」。他強調，無論科技如何進步，最重要的仍是創意和想法，他說：「即使技術再怎麼進步，工具如何先進，最關鍵的是要有創意，並運用這些工具。」他補充，這些工具只是幫助實現創意的手段，最終目的是讓電影更具吸引力。他舉例在樹林公園對話場景中，最初的背景音非常嘈雜：「我們使用降噪技術將背景音去除，但隨著場景的需要，我們加入了風聲和樹葉的聲音，這是我們的創意。」他也提到，空間模擬工具提升了工作質量，但最重要的是要敏銳地吸收新技術並運用它們，他警告說：「如果不去接受並運用新工具，當其他人達到新的技術層次時，可能就會落後。」杜篤之始終保持對新技術的關注，表示：「我一直在尋找新的工具和知識，這樣我能保持在創作的最前端，不斷提升自己的作品。」
此次大師班活動吸引了眾多影視及音效設計領域的學者和專業人士參與，杜篤之分享了自己在音響設計方面的創作經歷和技術理念，並深入探討了音效在電影中的應用。這場活動不僅讓參與者深入了解杜篤之的音響設計思維，也為香港電影界的學者與影迷提供了寶貴的學習機會。
